人只是有思维意识的植物,我们和树木一样,被砍伐后会顺着伤口流出汁液,不喝水卷曲身体,伤心了蔫头耷拉脑。各式各样的植物有各式各样活着的方式,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心情好受许多,重新理了理思绪继续前行。
傍晚时分我仍然没有找到能住宿的旅馆,看来今夜还得在帐篷里将就一宿。我不再抱怨,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山腰背风的一面行驶,还好有步行者趟出了单行道,除了颠簸以外没什么不满。好消息的是我发现了一个小小湖泊,湖泊周围一百米内没有高大的树木,都是平坦的砂石地,今晚能有一个不错的露营环境。我把车停下后,带着检测针去湖边探测,准备把水袋装满。
就在一片赤黄色干燥的土壤前方,我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绿色痕迹。
“徐伦!”我一边喊一边朝她的方向跑。她没有回应我,仍旧躺在那个位置。得不到回应的我心脏砰砰直跳,几乎从嗓子眼儿钻出来飞到天上,等跪在那抱住她的时候干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出发前神采奕奕的女孩儿嘴唇苍白,前额都是干涸的血迹,荧绿色的流海被血粘在两鬓,我伸手触摸她颅骨和太阳穴,确认没有致命的伤口,随即我望向四周,惊恐地发现这里连个脚印都没留下,她到底是怎么从天而降来到了这里?是谁要害死她把她抛弃荒野?疑问将我淹没,我一边深吸气平复自己快要抖出来的心脏一边颤颤巍巍地把手指往她颈侧递,还好。她还有脉搏。虽然柔弱,还有脉搏。
我这才发现她身上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裸露出来的伤口像是线一样异变,她的整个左手都变成了一团乱线,随着我的每一次颤抖丝丝缕缕地跟着颤动。它真的是徐伦吗?人怎么能变成线。我怕极了,用手去触碰丝绒一样带有肉感的线段,生怕自己用力过大扯到哪儿让她整个人都不复存在。
我不敢挪动她,把她放在原地去找医疗箱。随行带来的乱七八糟的袋子终于派上了用场,我拿袋子把她左手变成的线全部装好抖掉上面的砂石,扎在肘弯。她比我重,我就在她身边把防潮垫和帐篷展开,像一只爬行的小蚂蚁一样拖着她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