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脚步逼近。一步,两步——他们来了。我从来不擅长逃跑。
跑......跑,逃,逃走,逃到他们找不到我的地方。我无路可走,气喘吁吁,冷汗淋漓。窒息,步步紧逼的脚步声,就好像生活卡在我的气管。逐渐失去意识,奄奄一息,最终狼狈不堪,落到敲响他的房门。
他们......他们来了。我嗫嚅。标本被我捏在手里,碎屑混在汗水里亮晶晶。人声嘈杂踏着大步,紧逼过来,而我在墙角,无处可逃。
7.
他光着脚,空汽水罐齐齐翻倒在地板,我感受到熟悉的脚步靠近的震动,空气在过高的温度下扭曲变形,我随即脱离地心引力。
他不说话,一把揪起我后领,顺着防火梯向下一路奔逃,骑上他的哈雷。他发动引擎,于是一切都被甩在脑后,我们的头盔,警笛,我爸爸的破皮卡,手忙脚乱的大人们。引擎轰鸣作响,我鼓膜和眼睛都嗡嗡作响,把眼泪一同肾上腺素的海啸统统倒灌回血管。我的十七岁一头撞进被黄昏覆盖的波涛汹涌的波浪谷,风驰电掣碾过我陈旧的被拉长的影子。
那时候红褐色波浪起伏,风尘一路随着车尾,我费尽所有力气才搂住他的腰。哈雷一路往我们所不得而知的公路尽头驶去,追着最后一丝夕阳,直到一切都化为繁星和海的倒影。
我们下车便在拥吻,一路踉踉跄跄,入住没人费心查我们身份证的破旧汽车旅馆,打开门便倒在木地板,窗大敞着,我也好像乘着晚风晕乎乎地飘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