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无聊的。你不会想听。
他显然还在宿醉。汗水划过脊背,他眉毛拧成一团。翻了一页我的杂志,橘子汽水杯外壁结出水珠。他原本就不想听,我早知道这点。
你的呢?看在我昨晚费尽力气把你搬回房间的份上?
上大学之前出来旅行。他表情毫无松动,稀松平常得就仿佛在谈论七月的一朵云。
你也无聊得很。我笑了。
4.
这是什么?
太阳干燥而炙热,孤零零的加油站充斥着三美元一桶的汽油味和焦糊了的爆米花味。他汗湿背心,单手给摩托加油。我看他后颈湿润缠结的黑发,卷上去的左边裤脚,鼓胀的小腿肌肉。
片麻岩标本。波浪谷里敲下来的。
你就这样一直把它塞在坐垫底下?
嗯。
波浪谷是数百万年的风、水和时间堆积成的。炙热的岩浆侵入地壳,层层叠叠的花岗岩封在地底变质,又浮出地表。我不合时宜的地想起三叠纪下了两百万年的雨。那些雨水,洗礼花岗岩,片麻岩,砂岩,刻画,冲刷,留下黑色、灰色、红色、咖啡色和土黄色。
岩石标本比我想象的更加脆,甚至只是把它拿在手心它就碎裂了,又或者它本来就是碎裂的也不可知。看片麻岩亮晶晶的,划过手指留下细小得难以察觉的碎片,只有光越过的时候才会被人看见。岩浆滚烫翻腾侵入地层,渐渐冷却成颗粒粗大的花岗岩,然后花岗岩再次在新岩浆的包裹下变质,变质成片麻岩。好像岩浆二次出生,带着温度和鲜血,呱呱坠地凝结成更加宁静的浅绿和荧荧的灰,变得更脆弱,更易碎,更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