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永远是黄昏,粉色或是橘色的,暖锋过境后飞机的尾翼留下一条云的轨迹,他说啤酒只要有啤酒味能起泡就好,他说尽管过了二十年大卫·鲍伊的歌还是好歌,他说想看七月的云,那时候我才恍然夏天已经过去了。长椅上我们之间隔着一大堆啤酒罐,我把半张脸埋进风衣领子,瞥到他绿眼睛还是像我知且所知的那样漂亮,一晃神再看又多了点饱经风霜的意味。
我想他更年轻些的时候,一定是穿着黑衣,像一头年轻倨傲的黑豹,走路的时候肩胛骨耸动,眼睛装着能承载我整个青春期的一整片雨林。我别开目光,就好像能够假装我们不会互相告别。
只是这是个多美妙的夏天啊,比我们更强,更有力,胜过我们,胜过我们共同的月亮,胜过你在月亮之下的眼睛的绿,那是比过我们大笑,流泪,温存,更明亮的东西。我需要在这里,你知道吗?我需要留在这个夏天,留在你的肌理,你的声带,你的胃,留在你的眼睛里。
是这个夏天让我存在,让我曾经存在过。我想留住你,只想留住你。我给你化成黄油的老虎,给你黄玫瑰,给你我十七岁夏天粉红色的黄昏。把我的时间结做一份我的青春期的余烬礼物,你会把对我的回忆当作睡前读物吗?你会想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