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太多太久越过睡眠就开始宿醉,后脑勺冰得冒汗。我没到喝酒的年纪,年少时期就早早地展现出中年酗酒者的面貌。并不是无处可归,只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了。那种不害怕腐烂的勇敢,不畏惧将来的信心,只有他引导着我才能逃离,好像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能够去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那时候我们总是深信谁也不会找到我们,深信我们和其他人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每一次我在他的皮沙发上和他交颈而眠,就像真正的情侣那样,像两叶小舟,依靠着姑且归泊到黎明。我总是半阖着眼睛,看雨落,听车过,空气里面烟尘翻沸,而他呼吸平静,胸腔起伏,于是心跳渐渐重拍。也许并不是谈离别的时候,但我总是不可避免地想到分别,总是在怀念,我想念他即使他还在我身边,我想念他的历史长于我们相识相见。
8.
那记忆已经模糊得像梦了,记不怎么真切,只记得那天翘了班,没有吃药,喝了几罐啤酒,没有休憩,一路顺着蜿蜒的公路漫无目的地走,满心希望能走到海边去。当然没有海,当然迷路了。兜里只有几枚百元硬币,一枚二十五美分硬币,两片橙子味的阿司匹林。山里格外静,黄昏里的山连影子都慢慢一齐睡着了,唯有溪流仍在潺潺不息。
迷路到快天黑,我拿几枚硬币卖了瓶矿泉水,在路边的长椅上蜷缩着一口气灌完。水很冰,我的胃打了个激灵。瓶盖拧开顺畅得怪异,总感觉是黑心商家捡了塑料瓶回来灌满山泉水拿来卖的,但我喉咙里面的黏膜干燥得发痛,也顾不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