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灰簌簌作响。涟漪漾开,只少了司马懿的脚印。
“我少时很少来这里。”他说:“这是下人呆得地方。”
“如今除了这里,世间无你容身之地。”元歌一字一句地,宣判他的罪行:“只说赤壁一战,你杀了十万人,只为了骗师兄打开祭坛。”
司马懿侧头:“他不知道吗?”
“师兄受你所骗!”
“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元歌咬住嘴唇,瞪着司马懿。
“运筹帷幄诸葛孔明,何时算在我后面了?就连这一次……”他垂下眼,可能是想看一看徒弟刺穿他的那处伤口。可惜,他看不见。只是瘦削的下颌陷进了血窟窿里,平添恐怖,“这一次也同样。”
“你错了。非是师兄算计于你,而是你司马懿倒行逆施、血债累累,是天道不同你站在一处,定要了结你的性命。”
“嗯。”司马懿不以为意。那夜他扔下兵筹,拾起一旁的大氅,走到帐外去。他想,他要安抚徒弟。尽管他们之间是利益交换,但他要显得宽厚一些,这样才能将棋子捏在手里,物尽其用。乌山夜冷,给那傻小子披件大氅,应该够他感激涕零了。
他抹了把柜面,灶台。空寂了二十多年,无处不是尘土厚封。但他触摸不到。即使是灰尘,他也触摸不到。他的手从台面上扶过,就像冷风拂去,在血色月光里惊起连片尘埃,手上仍然干干净净。
他抬头,正对上元歌投来的目光。屋外,血月西斜,挂在树梢。傀儡立在树下,不再舞蹈、不再喋喋不休,只静静站着。
“你的傀儡。”司马懿扬了扬下颌。
元歌不为所动,瞪着司马懿:“你的伎俩?”他在心中暗唤傀儡,但得不到任何响应。
司马懿说:“算是吧。我身死魂未去,今日还魂算是阴阳之间。我处之地亦为阴阳之间。傀儡是阳间物,进不来。”
他将阴阳魂魄,说得平平无奇。
“此时此地,你我之间再无傀儡。”司马懿说:“你还有什么话吗?”
怒斥的话差点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元歌张了张口,又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