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仇恨与罪恶,都将因死亡而终结。
司马懿拍拍身旁灶台,低声道:“冷锅冷灶二十年了。”
司马一族早已覆灭。这座旧宅,是他们一族的坟茔。曹操一念之差,容他一个幽魂游荡世间二十载,如今,终归孤冢。
头七还魂,世间等他的人设下重重祭坛,无不痛恨他,要生啖其肉、生饮其血,要他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只除了这座无人问津的旧宅,尚有一人,铺了三指深的香灰,等着见他最后一面。
“给诸葛带句话。”司马懿说,“这一次算他做了件好事。谢了。”他的目光望向庖屋门外,空寂血红的院落。
元歌瞪着眼,“……什么?”司马懿做了鬼,还知道“谢谢”两个字怎么写了?
司马懿的声音染上几寸笑意,“谢他知道,我想见谁。”
元歌被胸腔中汹涌滚烫情感烧得不知所措,足足想了几息,才慢慢反映过来,司马懿说的,竟是想见他。
“那你是该谢谢师兄。若不是受师兄所托,我也不会来的。”他想将司马懿那个荒谬的、可笑的暗示洗刷干净。
司马懿眉梢一挑,“到了现在,还是这理由吗?”
“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做人做事,能离了傀儡。”
司马懿一直不喜欢元歌的傀儡。少年时代的元歌胆小内向、笨嘴拙舌,听了诸葛亮的建议,做出了一个能说会道的美丽傀儡。他用这傀儡行走世间,不知不觉间,傀儡活成了他、他也活成了一个傀儡。
司马懿笑他,东施效颦。
元歌冷道:“关你屁事。”
少年时代的他们,与今日阴阳两隔的他们时空交错。
那时候元歌还是个内向羞怯的矮豆丁,发现诸葛亮的建议有效后,对诸葛亮更加崇拜。他想跟师兄多说两句话,却见师兄身边总是粘着一个面色阴沉的家伙。
那家伙聪明绝顶,许是世上唯一一个能与师兄匹敌的人;那家伙自视甚高,对元歌的傀儡嗤之以鼻;那家伙日日贴着师兄,说是研究天书,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