锃亮剑锋反射着被雾气萦绕的迷蒙月光,林间屋檐街角全蹲满了寻仇的报恩的凑热闹的熙攘人群,像瞧见了奶酪的老鼠一般的贪婪目光浩浩荡荡盯上了城中唯一此时还大把燃着灯油亮红了半边天的阁楼。
这青楼的地契原是从个自诩渊博的尖酸书生来的,他不知哪儿翻找的名字竟硬要给这大红大绿的地方安个“潇湘馆”*的牌坊。索性这鸨儿是个文盲出身,听他胡天海地乱吹一通也觉得这名头有些厉害,便带着三分肃然起敬教城里最好的工匠给她打了个金丝楠木的牌匾,将那龙飞凤舞的“潇湘馆”三字嵌在了门面之上。
沈清秋此时正懒散散斜倚在这临水楼阁的窗台上,衣襟大敞的青衫随入夜微凉的晚风向后飘摇,愈发裸露出他苍白而精壮的上身,眼尾的迷离与隐含讥诮的上扬唇畔相衬竟硬生生勾勒出了几分薄情的模样。
鲛纱珠帘后的青涩少女素手微僵拂过面前古筝的琴弦,几串流水般柔和的音符跌跌撞撞跃进沈清秋耳中,不该说他是不解这风花雪月,只是沈清秋没想到他不过与那老鸨说了不要那些个庸脂俗粉作陪,这黑心的东西竟然如此大胆地将不日来要拍卖初夜的姑娘送进了他的房内,似是料定了沈清秋不会做些什么,反而坑了他百两纹银。
思及此沈清秋停下了手中仍在擦拭配剑的帕子,略心痛地叹了口气。那姑娘果真不是做花魁的料,听闻这声细如蛛丝的叹息竟是吓得一颤,手下蓦地崩断了一根素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