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神的人,祈祷神灵来停住他们的漂泊与孤苦无依,祈祷神灵来解答生命最后的问题,祈祷神灵救拔他们于泥沼。因信称义原本就是这样,而爱一个人也是类似于一神论的体验,唯独差异在于别人的神都教他们清醒、理智,阿帕基的神明却使他沉迷。
他迷失在自己的神明里,在怀疑过真理与正义之后,向着布加拉提的方向慢慢前进,这也是因信称义。
在爱布加拉提的时候,阿帕基总是被恨一并纠缠着。他看着布加拉提一次次弯腰从水里拾起星星,看布加拉提躬身跪在尘灰里救拔受苦的人,看布加拉提把无声的在意与关爱分给其他一切人,只要他以为值得。
阿帕基就恨起这份伟大,因为他自己的爱是狭小的、阴森的,长在不见光的黑暗森林里,他学不来布加拉提那样光明又无差等的爱,他只爱着布加拉提一个,其他的都不关心,伸张正义也好、宣扬教义也好,他不在意。他只能自私又狭隘地爱布加拉提一个人。
这样的对比像一个人要追问太阳的光与月亮的光哪一个更好,为此人总要受尽折磨,磨难之后依旧觉得甘之如饴。
阿帕基确实痛苦着,为他爱着布加拉提这件事。
爱并非是危险的事物,但阿帕基的爱是。
在光与影相伴相生的时候,他总是踩在影子那一端,自得其乐地观赏一百种、一千种堕落的姿态,但第一百零一个、第第一千零一个永远是同一模样,他在梦里看见自己伸手把布加拉提拉入深渊,把月光扯进幽谷。
他不是乐于分享的人,尤其是与布加拉提有关的一切事上。但布加拉提的每一寸骨骼上都刻着自我献祭几个大字,没人觉得温柔会是双刃剑,只有阿帕基能看见布加拉提被反噬的伤痕。
多在意些你自己,他不是没这样叮嘱过布加拉提,甚至更直白的,阿帕基会直接按住布加拉提的手,告诉他这不归我们管,告诉他别想做救世主。不要让长钉穿透你的手掌,不要想用你的血指引别人去找到流淌着蜂蜜与牛奶的应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