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比较迷糊,对待时间尤为如此。
左手抓着香甜的葡萄,我右手开始扳手指头算数,今年是我和罗夏分别的第十二个还是十三个年头。
我咬下颗葡萄,想起这十几年来不曾间断梦到罗夏,梦境反复重复我们分别时他说过的话语。
于是我觉得年月长短不甚重要,思念是我的习惯,时间不足以衡量想念的重量。我决定就此作罢,不再计算时间。
不久之后,至少我是这样觉得,在我希望渺茫、仅是想着完成任务回去见到罗夏,我终于协助叶瑄找到他的月下泉。
在叶瑄走进他的月下泉之前,他像小时候那样摸摸我的头:“任务完成了,你可以去找你心爱的人。我看得出,你十分想念他。”
“那你呢,叶瑄?”我问。
叶瑄温和笑笑,用他那青瓷碰撞般好听的嗓音说:“不必担心我,我已经完成我的任务。接下来的事情,我能够独自处理。”
我再问叶瑄:“先前你为什么要抹去我的记忆?”
叶瑄说:“你身为旅人的全部记忆,我会归还于你。如果记起是你的心愿,我会选择尊重。”
“我的小姑娘,我希望你得到幸福,想要你笑着度过接下来的人生,曾经那些记忆只会是拖累。”
眼看叶瑄的身影没入在他那口泉水中,不符合常理的沙丘泉眼很快消失不见,我见怪不怪。
世上有很多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比如月下泉,比如叶瑄,比如我的不老不死。
我牵着两匹骆驼,艰难行进在沙漠中。
不知为何,我的耳边响起同罗夏离别时他的低语。
他说,我父母双亡已久,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我突然拔足狂奔,前所未有的激动与惶恐充斥我的内心。
路途中,叶瑄曾提议说,可以同时寻找我的月下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