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毫无记忆,但他时时会被这个童年的梦魇攫住。比如,他有时会梦到在全校演讲时,面对满礼堂的人,张口却说出了日语。而且,越着急,越是无法换成英文。那种恐慌不仅有当众出丑的羞耻,更有一种被强行剥离出社群的无助。身为一个亚裔,他永远无法真正融入到这个小镇,但他也永远回不去日本。
在梦里,他开始发高烧,脑子里所有的单词都像蒸汽一样被高温逼了出来,他开始说胡话,日英混杂,魔怔一般停不下来。在混沌中,他感到妈妈和爸爸来了又走,然后就是义勇沉静的声音。
“我把你救出来了?”义勇很吃惊。
“算是吧。我想,应该是这么回事。”锖兔也不是很确定。
而此时,看着义勇躲闪的眼神,他忽然想明白了那场虚假的高烧代表了什么——那是他的初恋。狂热又自卑,以至于引起了他内心最不安的一面。而义勇也和他一样,成为了爱情的奴隶。
“在爱人面前,我们永远都是怪胎。”锖兔扶起义勇的肩膀,与他对视。“我当然会跑开,但我不会一去不返。”
七.
“告诉我,”锖兔压低了声音:“你每次看着我的背影时,在想什么。”
义勇被这双淬过火的瞳仁击溃了。他伸手抓住那块年轻的肩胛,颤抖着,半心半意地绝望着。他懦弱地祈求:“我想让你别走……”
锖兔低下头来,像吻一片湖水一样地吻他。他伸手拉下义勇后颈的拉链,于是年轻的男人就像被抽线的布料册一样飘散,如纷纷的情欲。他被揉皱,被展平,被一对嘴唇细细地探索所有折痕,被心甘情愿,被翻来覆去地使用,只要锖兔不停下吻他,他就什么都肯做,什么都肯说。所有的秘密都阅读,所有的碎裂都暴露,他赤裸地祈求打碎他的人再用吻与爱抚重新拼凑出一颗完整的心。
锖兔的抚摸缓慢地向下,爱神之手握住了他情欲的权杖。
在有如裂帛的细细尖叫中,他们融进了猛烈的爱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