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数不清多少次,锖兔终于意识到义勇对背影的痴迷比自己想象中更深。此时他们除了房中的大象已无话不谈,于是他坦率地问出了口。
义勇张了张嘴,好像觉得很难解释一样皱起了眉头。
“总不会是性癖什么的吧?”锖兔半开玩笑。就算是也无所谓,他隔壁置物柜的同学只能看着汽车排气管勃起。
“不至于是性癖,可以算是情结吧。”义勇慢慢地边想边说,他不善言辞,肯开口已经是最大的开放,锖兔异常珍惜这样的时刻,聚精会神地听。
“在西方,对裁缝手艺的最大量化标准就是剪裁的贴身与否。但是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布料有自己的呼吸和生命,它不该依附于人体,而是要让空气在其中微妙地流动。这个概念很抽象,我也说不上来,用日语来说,可能是'间'。但是,当你穿着我的衣服向前走,侧身时,肩胛微微突起,和布料之间产生了一个绝妙的轮廓时……我觉得在那几秒,我的衣服是活的。”
锖兔眨了眨眼,慢慢站了起来。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领会到了你的意思……”他往留声机走去:“你听了我带来的唱片吗?”
“听了一些。我对音乐一窍不通。”
“棒极了,这样我就算胡说八道你也听不出来。”少年在一叠黑胶里翻翻找找:“我记得我带过来了的……啊,这儿。Bessie Smith,听过吗?”
“还没有。”
锖兔把指针放上唱片,布鲁斯慵懒的节奏开始流淌。《Careless Love》,黑人女性的嗓音有力又干脆,像是一记拳头,却又像是一个吻。
这几乎是赤裸的告白了。锖兔微笑着迈出舞步,伸手邀请义勇加入。
“来嘛,我可以跳女步。”锖兔几乎在诱哄。义勇半推半就地起身。他只跳最基本的舞步,慢三平三,但肢体很放松,显然熟悉舞厅,眼睛端平在锖兔的肩线上,这个小孩已经长这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