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十五岁的金枝玉叶永远不会想到的问题。
老夫人道,怎么会呢,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阿鸢呢?转而又严肃问:“是不是江枫眠给了你气受?”
“没有,”虞紫鸢伸手去玩她腕上手串垂下的连珠缀宝璎珞子,“娘,阿澄要把我气死了。”
老夫人笑着说:“那你就没气过我?阿澄自幼是在你身边养着的,他要是气你,也就认了吧。”
虞紫鸢这一去,急的是江枫眠,他又不好直接去寻妻子,恰巧此时外庄传讯来,出了几遭事状,外庄好手如云,却不得法,只能请求宗主相助,这外庄可以顺便取道眉山,如此,莲花坞能主事的便只剩一双子女,江厌离惯熟中馈之务,加之虞紫鸢留下的侍女,操持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其余家老各司其职,竟然运转有序,江澄不至于手忙脚乱,只有一桩心事,魏婴的性子,愈来愈喜怒无常,有时熬了一夜不肯睡,除非江澄灌着药下去才肯合眼,醒来又极乖戾,掐着江澄的腕子把他压在床上,头埋在江澄肩颈,一双眼死死盯着那纤薄皮肉,好像要把里面汩汩的血浆吮出来,江澄挣扎着,又被他按得更紧。
“魏婴!”
直到江澄在他耳边喝了一声,魏婴才如梦初醒的松开手,江澄那比寻常人细弱许多的腕子掐了两圈青紫间红,魏婴垂下头,额发覆着,看不清眼中究竟合意,江澄知他近来受苦,也不多说,只道:“下次别发疯了。”
然而下次,魏婴却做了更疯的事,他劈手夺过江澄手上玉碗,狠狠砸在地上,魏婴好像被这一声惊醒,他看着一地药汁凌乱伴着碎玉,面色刷的惨白,那头痛更重,以至于他连江澄说什么都没听清,只深深看了江澄一眼,忽然御剑而去。
他不知江澄那一夜未眠,只仰首看中天明明无情月,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一块,似乎是生气的,似乎又只有疲惫,仿佛一切都不可抵挡,终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