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忍不住大笑,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他把江澄一把拉进怀里,不顾他挣扎,满心无穷欢喜,头一回发觉自己灵巧口舌不知怎样吐露真情,只好说:“阿澄,我们喝酒去吧。”
姑苏夜半的酒肆不多,人客亦少,魏婴专捡一家空荡荡的,只说:“咱们给老板开个张。”
江澄无可无不可,随着他进去了,春夜犹有寒意,老板送来一只碳炉,锅里是切的厚厚两寸牛肉,熬着浓白的汤,魏婴笑道:“这个不打紧,老板,天子笑先来两坛。”
他言语活泼,人又生的俊俏,老板自是喜欢,不忘叮嘱一句:“这酒后劲足着。”
江澄自取了筷子,夹那炖的酥烂牛肉,雾白水汽腾腾而上,和他的手腕子融在一起,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水化作的,远处幽幽传来钟声,这个时辰,万籁俱寂,只有偶尔碳炉发出微小的声响,以及牛肉汁慢慢滚出细密小泡,他吃着,魏婴也自斟自饮,互不打扰,这是经年相处出的默契,眼神也不必过,就知对方如何情境,江澄病后注重养生,再不空腹饮酒,他吃了几口,道:“在眉山的时候也有一夜下山去吃这个,只是倒是红汤。”
魏婴满饮一杯:“我当你在眉山做大小姐,金尊玉贵的被人守着,怎么还偷下山去?”
“全尽你喝了,”江澄伸手,恰恰接着魏婴递来的杯子,他饮一口,“我怎么是偷下去的?正大光明自前殿走的,你方才叫我什么?专捡出了云深不知处讨打么?”
天子笑果然是好酒,江澄又饮一口,觉得四肢百骸俱都暖起来,再想喝时,却是魏婴轻巧的摘走了杯子,把他喝过的残酒一饮而尽:“瞧你喝的这么秀气,说你是大小姐还冤枉你了?”
两人同时朝老板喊道:“换个大碗来!”
他们大笑,不必相劝,只有怕喝少了被对方玩笑的,不多时,酒坛见底,两个醉鬼搭在一块儿,除了彼此,无人听清他们呓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