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一眨眼睛,慢慢回过神来,看见客栈里这仅存的一点烛火。夜色已深,凉意沁骨,梦境里的长夏只化作了冬日的寒冷,顺着水痕贴在脸上。魏婴倏得一抬眼,江澄的面容仿佛要与梦中重叠—还是那副细眉杏目,眉目依稀,可那夏日一般的笑容,却连一点影子都瞧不见了。
十三年的时间,岁月竟把他逼成了这样。
也不知江澄何时醒的,倚在床架上不知看他睡了多久,只披着一层雪白单衣,面色比他的衣服更薄。魏婴直起身来,只低声道:"你醒了。"
"早醒了,"江澄面无血色,却仍然反唇相讥,"看你没出息地一边做梦一边哭—怎么,梦到什么好事了?"
"…只是一些过去的事。"魏无羡道。
江澄一声冷冷嗤笑,继而扭开了脸:"是谁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的?这话是被狗吃了么,魏无羡,你现在哭给谁看?"
魏婴面色变幻,目光乌沉沉地凝视着他,想要凝起一个扭曲的表情却失败了。他咬紧了牙,坐在江澄的床边,忽然轻声开口:"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江澄一愣,旋即皱眉,"你指什么?"
魏婴盯着他:"江澄,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江澄与他对视,面色中仅剩的那一点血色也慢慢褪了下去,他紧紧地抿着唇,冷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休息了,魏无羡你出去。"
"出去?"魏无羡一声低笑,说不出的自嘲与凄厉,忽然欺身上前,扣住江澄的手腕,"在这件事情说清楚之前,咱们谁都别想脱身。江澄,你告诉我,你当初究竟为什么跑回莲花坞?"
"…"
"你的金丹究竟为谁所化?"
"…"
魏婴终于流下泪来,字字句句咬牙泣血:"那么久了,你凭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