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没问过地址。何故心想,他一点儿不意外宋居寒的情报搜集能力。这一点上他俩心照不宣:关于你的事情我全知道。何故早就满分交卷,宋居寒还在一笔一划慢慢填。
墓园理所应当的冷清。大明星在这里也不过是见家长的局促青年,妄图从石碑上男人寡言的脸读出赞同。何故弯腰把花放下,手指抹去照片上的浮尘。
“爸爸。”
“……爸。”宋居寒忙不迭地接上。
何故看着他乖巧又哈腰,几欲笑出来。头一次,在父亲墓前的儿子没有恍然觉得回到童年,穿校服坐自行车后座,手里拿糖葫芦或者风车;儿子已经成家立业,带着他一辈子仅此一次的爱情,来求至亲的祝福。何故都不用低头,手自然找到它常纠缠的伙伴,握住,根与缝隙都被填满。
“这是我爱人。宋居寒。比我小两岁。我们是校友,认识很多年,他现在是作音乐的,家里做生意,独生子。嗯……他很有名,赚很多,对我……”一秒不到的停顿,宋居寒眼神立刻慌张起来,何故笑了笑。宋居寒盯着那张脸,眉目舒扬,是没有任何阻塞的笑。
“……对我很好。特别好。”
宋居寒露出一个傻气的笑容。他很想跟这个从未谋面的中年男人说说他有多爱他的儿子,他们在一起很多年,但那回忆泪与血比玫瑰多。他才刚刚挽回一切,缺失何故令他身体的一侧永远是冰冷的,幻痛令他夜里慢慢熬。他想忏悔,又胆怯:或许他应当等到自己把心里的糖果一颗一颗每一天都喂给何故的掌心,等他攥都攥不住的时候,才有资格带一壶酒来,一杯洒在石头上渗进土里,另一杯入喉将滚烫爱意都吞入腹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