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不忍看父亲难过,轻声道:“族人都说,阿娘不曾对阿爹倾心。可是阿娘每次见我们的时候都笑得很开心,阿娘又好又温柔,她不曾对我们抱怨过半句她内心的苦闷,她还说过,阿爹也是她见过最温柔的人。”
蓝照释然笑了一下,哑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她最后也这样对我说了。可这样不代表我不曾伤过她,也伤害了……你们。”
青蘅夫妇虽彼此闭关不见,却是纠缠了半生。恰如天南地北双飞雁,老翅几回寒暑。明明是恩爱鸳鸯,为了身不由己的爱恨情仇,连巢中幼雏都没有办法好好亲自抚养。
这是蓝曦臣与蓝忘机第一次听父亲这样坦白心声,也是头一次稍稍理解了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
蓝曦臣怔然,任凭泪水从白皙俊美的颊上滑落。他心想自己哭什么。明明父亲才是此时该哭的那个。蓝忘机不动声色地拉住了他的手,以示安慰。
但听蓝照叹息:“其实原来不该我告诉你们这些……我与你们阿娘,绝非为人父母的好典范。但你们都已到了懂事的年纪,又对我与你们母亲的事这般不解,我再不说就是矫情了。此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不求任何人理解,你们听了故事,亦必定有自己的解读。但无论如何,你们只要记得先祖家训即可。”
蓝曦臣蓝忘机:“……先祖家训?”
蓝照笑望蓝启仁:“你怎么教孩子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都没教吗?”
蓝启仁脸上一红:“……教过。”转身对着两名姪儿肃然道:“先祖故事你们怎么忘了?为遇一人而入红尘,人去我亦去,此身不留尘。”
蓝忘机心想,不苟言笑端肃正直的叔父也知道情为何物吗?蓝启仁此时神态委实耐人寻味,不知其中有何隐情。蓝曦臣看弟弟侧头沉思,知道忘机心中所想,便道:“叔父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他如果不知道,就不会教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