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上布满了冷汗,自己甚至都因自身剧烈的反应而吃惊。剥鳞虽痛,却也与生剐一片皮肉无异,为何他竟会觉得这样痛,痛到脊髓深处都在发冷。
对,还有冷……
那种刻在记忆最深处,似曾相识的疼痛,与锥心刺骨的寒冷。冷到极处又反出热意,热到五内俱焚,痛不欲生。身似寒冰,心似熔炉,辗转反侧,恨不就死。
失了龙鳞的血肉处涌着血,每一滴都好像在带走他体内的热度和生命力。然而即使如此,身体的yu求也还是会一浪一浪地涌上来,逼得他一次又一次地掀剥鳞片。到后来,手指已经抖颤着控不住力道,剥得慢了,便连血缀肉地一同撕扯下来,在床边的地上落了一片又一片。
在剧痛和寒冷几乎要占据他全部的心神之时,他开始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
他想起荼姚永远鄙薄的表情,想起太微从来漠然的视线。
想起多年来在天界如履薄冰的生活,想起众仙家提及自己时或遗憾或轻蔑的神色。
那些,从来都不美好。可他却唯恐有朝一日,连那些都看不到了。
可他明明就……从未做过什么坏事。
啊啊……何以至此……
究竟何以至此……
润玉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一地的鳞片,只觉得连惨笑都没了力气。
好冷啊……
我身为水系龙族,竟然会……这么怕冷吗……
好疼……好冷……
有谁能……救救我吗……
这一夜行至最后,润玉几乎没有了时间的概念。连身体的渴是何时被痛和冷彻底驱尽的都不知道了。
宫室内渐渐亮了起来。润玉动不了,只从窗棂透出的些许微光推断,大约是天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