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天气!
要不是他当初因为这身体走不了多远,才不想在这里成天受冻。
沈清秋坐在镜子前把头发梳顺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木簪盘了一个女子发髻。
——这还是他跟一个老妇人学的,谎称是为了给妻子盘发。
昔日清净峰峰主修雅剑,堕落到这个地步,竟然只是为了求一个安定生活,当真可笑至极。
昨天盛来烫手的水早已冷得堪比玄冰,沈清秋把水从架上端下来的时候指尖都被冻得发疼。
他把手里的铜盆抱好,年久的木门在吱呀声中打开,声音喑哑得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今天木门迎接了第一缕彻骨的冷风,也把那个一身黑衣的俊美青年迎入眼帘。
他似乎一直在恍神,听到声音时便抬起头来,一见到沈清秋,弯眼轻笑叫道:“师尊。”
一如多年前的新入门弟子一般,有那样澄澈剔透的黑眸,和一腔炽热的情意,眼里只有他沈清秋一人。
沈清秋脚下轻轻打了个崴,看着洛冰河有些恍惚。
洛冰河很狼狈,全身上下都被昨晚的大雨浇得湿透,额前紧贴着几缕头发,更衬得脸色苍白,连那双深黑眼眸,也明亮一些。
这样难堪的样子,也许只在当年沈清秋手下时有这样一面后,无间深渊回来后他便成了一个无人能左右的存在,怕是再也没人能让他如此了。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是可悲还是可笑,这样的不堪,似乎都暴露沈清秋眼前。
只是说来说去,他死而复生,不过转眼一场大梦,一切从迫不得已变成不受控制,在物是人非中造就了纠缠不清的印记,当初的青涩少年早已在未知岁月中消磨成另一副模样,不是他能了解到的了。他也不想再去了解。
沈清秋把水泼出门外,随手又想把门关上,意料之中的,洛冰河执拗地按住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