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沐浴着柔和月色的直子身体,宛似刚刚降生不久的崭新肉体,柔光熠熠,令人不胜怜爱。每当她稍微动下身子——实在是瞬间微动——月光投射的部位便微妙地滑行开来,遍布身体的阴影亦随之变形,恰似静静湖面上荡漾开来的水纹一样改变着形状。这是何等完美的肉体啊——我想。直子是何时开始拥有如此完美肉体的呢?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
初读的时候简直被震住了,后来又读了许多村上春树和渡边淳一的作品,那些对情与色纤细又哀愁的美学描写在我内心不断轰鸣作响,而后回荡,让我不知所措。
对于性爱,日本文学的描绘总是这样独特美妙,或许是饱受“物哀”和“无常”的影响,日本文学中的性爱都如同冰上巫女跳舞一样轻盈自然,那些炙热的情色浸染上一层凄婉苍凉的薄雾,犹如月光一般唯美的冷色调,哪里有什么淫秽,只能感受到一种极致的哀美。
川端康成笔下女性物哀之美,三岛由纪夫对男色毫无保留的塑造。有次在朋友家留宿翻阅《源氏物语》,看到平安时代参透人生的王朝贵族们,将所有光怪陆离的爱欲穿透脆弱易逝的生命,让一切性与情色拥有了接近于死亡的无常感。
《挪威的森林》中渡边与直子发生的这次关系,性爱甚至褪去了所谓的青涩、没有纠缠的热烈。读完之后,只觉冷清得出奇,仿佛置身冰冷的北海,内心孤独,迷失在满白雪的森林之中。
然而,也因为这层冷,让性爱的含义变得丰富起来,透漏出非比寻常的悲哀。这种悲哀的美,敲碎了少年时代我对情色与爱的简单二元对立,让我想起了尘封在书柜底层的那几本《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