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听此这才抬起头来,把笔搁在笔架上,起身教快请夫人进来。
摘下斗篷兜帽的甄宓一身并不华丽的衣着,缕缕青丝间点缀着细小的雪花,抱过侍女手里捧的披风走了进来。曹丕忙扶过欠身行礼的夫人:“阿宓,不必多礼。今日下雪天气寒冷,道路湿滑,受了寒可怎么好?”说话间轻轻拂去甄宓衣发间的雪。
这轻轻一拂,拂去了发梢上的雪水,也拂得她双颊上漾起微红。甄宓微微低下头,抖开怀里细密地缝着柔软的毛皮的披风: “校事府事务固然繁重,子桓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曹丕这才把目光从甄宓的鬓发间移至那件披风上,他也低下头看着披风内侧细腻的针脚,摩挲着一针一线绣在上面的精致的纹饰。二人一时无言,这时曹丕忽然握住甄宓的手,有些惊讶于那意料之外的冰,于是两只手捧起甄宓的双手凑到身前。
那双本该是纤细无暇的手上,骇然横贯着经年的伤痕,看得曹丕心里一阵刺痛。那伤痕的主人见他极尽温柔地用指尖描摹着那似是前世般的伤疤,也想起了那年袁府湖心亭上自己决绝的那一刻,有些不好意思地要把手从他的掌中抽回,却被他一把握住。
曹丕有些愧疚地轻声道:“阿宓,我公务繁忙,你既要照料叡儿和公主,又要操劳这些,更要好好珍惜自己才是。切莫让我再为你担心了……”甄宓抿了抿唇,看着他点了点头。
温柔的话仿佛溪流,淌进她的内心深处,泛着温热的涟漪。一双手就这样被握着偎在披风柔软的毛间,捂得暖暖的。
伍
时光荏苒,此时的曹丕已不再是五官中郎将了,此时的他已是魏王世子。曹丕与曹植的世子之争终于以曹丕的胜利告终,但东汉末年的乱局却无从休止,反而愈演愈烈。
这一年,魏王率军征战在外,连年在外的曹丕以世子身份坐镇邺城。过去的三年里,小公子曹叡与公主东乡也随曹丕在军中,全由卞夫人照料。丈夫、儿女在外,唯留甄宓一人留守邺城府中,这让曹丕每每深夜在军帐中都无限思念,和深深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