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只以为诏书上的内容能保她的性命,助她在新朝立足,却没想到会是一份空白的诏书。天子的遗诏实在太重,这该是帝王多么样的信任,多么样的承诺。
黄色的布帛亮的刺眼,还真让人想要往上题字。小至金箔财宝,大至身家性命,更甚至是左右天子的废立,这封诏书都可以实现。
“阿曌……婉儿如何担得起这份重量呢。”一行清泪从婉儿眼角滑落,滴在布帛上,晕开薄薄的一层。
若这份诏书只能保婉儿性命,那在这刀光剑影中,武曌的遗诏当是不起作用了。但空白的诏书就不同了。若诏书上的内容有利于临淄王政变,或许婉儿就能借此进入临淄王的阵营,在这场政变中保住性命。
要这样利用这份遗诏吗?婉儿提起笔,却又犹豫了。
杀喊的声音逐渐迫近,火光也近了,正冲着婉儿所处的宫殿而来。油灯晃荡得更急了,惹得整个殿内的阴影都在紧张地摇摆着,想要逃离这个孤寂的宫殿。
或许临淄王把婉儿当成韦氏一党,因此杀了韦氏和安乐就要来杀她。或许临淄王把婉儿当成太平公主一党,要杀了她以剪除太平的羽翼。总之临淄王不会放过自己,婉儿早就知道这个事实。
禁卫军就要到了,婉儿甚至能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但婉儿把笔放下了。
她是为了武曌的一句话留下来的,从不依附于任何人,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如今江山依旧,明君出世,她的任务完成了,她该去找武曌了。
婉儿轻轻抚摸着诏书上武曌的签名,仿佛这样就能碰到那个日思夜想的女人。“阿曌。”婉儿轻唤。江山依旧,人却不在了啊。
站起身,婉儿将诏书仔仔细细地叠好,庄重而威仪。带着几分不舍与决绝,婉儿用油灯点燃了它。
“阿曌,没用上这封诏书,是不是辜负你的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