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了楚晚宁一巴掌后,踏仙君便怒气冲冲地离去了,既没有撑伞也没有开避雨结界,就这样湿漉漉地步入雨帘,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衣衫。
……………
后来他再也没有抱着琴去红莲水榭。他觉得自己很生气,特别生气,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但是踏仙帝君生气,从来不需要理由。不过气归气,他私底下还是有偷偷练琴的,就练那首《忆故人》,弹了一遍又一遍,但是还不够。他要这首曲子弹到完美,弹到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弹到楚晚宁听了之后目瞪口呆,忍不住称赞他的琴艺为止。
他很期待那一天……
只是踏仙君终是没有等来那一天,他等来了楚晚宁的死期。踏雪宫前,他看着怀中白衣渐冷、鲜血污浊,脑子一片混乱。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想,楚晚宁死了,谁来听他弹琴,以后谁会教他弹琴?不过也只是一瞬,下一秒他就投入到另一种未知的情感里面,被它吞噬淹没。
后来踏仙君抱着楚晚宁的尸身,走进了红莲水榭。时值十月,冷落清秋,片片海棠花从枝头簌簌散落,红花委地,遍院零落花泥,到处氤氲着清淡的海棠花香,是它们这一季留给人间最后的气息。
踏仙君面无表情地,将楚晚宁的尸体放入一片终年不败的血色红莲当中。他沉默地看着那张苍白的脸,抬手给尸身封上不腐法咒,才一步一步,走出了水榭。整理楚晚宁的遗物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把桐木琴,指尖拂过琴面,恍若当初琴音犹在。
他想,横竖弹琴也没人听了,这把琴中看不中用,也没什么大用途了,不如直接将它放进匣子了,堆在角落罢。
于是,落寞的角落,似乎成了那把古琴最终的归宿。
………………
某天夜里,踏仙君又抱出了他那把尘封已久的琴。
现在是初冬,刚刚还下了一场小雪,深深院墙、屋顶砖瓦、枯瘦花树的枝丫,都积满了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