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德拉的眼中亮起一道光,又转瞬即逝。
“我……我不确定……额,我……”
“请放心,不论去还是留,都由你自己决定。”博士诚恳地对蔓德拉说。
“我,我需要出去静一静……”蔓德拉捂住额头,含糊不清地对博士说。
“请便。”博士作了个优雅的手势,自动门应声而开。“等待你的回心转意,亲爱的蔓德拉。”
走出了医疗室,外面新鲜的空气并没能使蔓德拉更清醒些。今夜的罗德岛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灯火,只有淡淡的月辉洒在走廊的地上,试图为迷茫的菲林照亮出一条前行的道路。蔓德拉毫不在意自己正光着脚,露出两条洁白的大腿,在稍显寒冷的晚风中漫无目的地乱走。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蔓德拉狂乱地扯着头发,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炸开了。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掉她来得方便些?为什么要抛给她这个令人崩溃的选择?人生第一次,对信仰的坚定和对求生的渴望在脑子里激烈地对抗、绞杀着,搅得蔓德拉几乎无法思考,头痛欲裂,好似灵魂在被一把钝刀反复切割一般。
可笑,太可笑了……那位博士绝对是昏了头,蔓德拉想道。要把自己留在罗德岛?在自己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之后?他们真的会原谅她?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再说,追随领袖是自己唯一的人生信条,是无法背叛的原则。现在要让一个虔诚的信徒抛弃她的信仰?蔓德拉无法想象自己背叛领袖的情景。
圆润的猫耳不安分地抖动了一下,蔓德拉呼哧呼哧地甩了甩头,似乎想要甩掉什么东西。然而,另一个更加可怕的想法犹如一只快速成长的钳兽在心中躁动着,在她自以为坚贞的信仰中撕扯出一道裂缝,抓挠着她惶恐的心房。
从来没人称呼她为“亲爱的”——蔓德拉的脸微微一红——也从来没人对她说出“家”这个字。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就对家没什么概念了。在贵族的虐待中屈辱地长大,让她养成了对贵族深入骨髓的仇恨。也许她只是缺了一个家……也许沐浴在爱的光芒中,就能让她发生一些改变:变成她曾憧憬过的样子、变成大家喜爱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副连自己都痛恨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