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仙君再张开眼时,看到的是居高临下,眯眸看着他的华碧楠。
墨燃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木然低头,张合下手掌,感受到自己微弱但确实明白存在的气力,死而复生,对他来讲不过一瞬记忆,但其实活着死了,对踏仙君来说早已经没什么两样。是以华碧楠忽而疯癫忽而冷笑地在他耳边说些什么,他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待到华碧楠离去,便独留踏仙帝君坐在已然倾覆的巫山殿外,墨眸微阖,仰起头静静地看着太阳东升西落。
楚晚宁魂消神灭,尘烟往事皆散去了,死生之巅一片死一样的寂静,黑夜的寒风吹得人刺骨得疼,踏仙君早就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一缕孤魂还是一俱空壳。
老刘佝偻着身子走到他身边,弯身咳了咳,将一条红毯盖到墨燃身上。
“帝君,天寒了,不若进屋歇着吧。”
踏仙君好像没有听清他的话,眸色依旧幽深空洞,只是直直望着巫山殿东南的方向。许多天来他对外界的一切刺激都没有反应,此时身覆红毯,这点鲜活的红色,终于激起他一点心念。墨燃将目光移到这毯上,蓦地想起同楚晚宁大婚时,他曾在众目睽睽下紧紧攥住那双颤抖着的微凉的手,将面前的大红喜色纳入怀中,踩碎他的尊严,诱出他的欲望,拉着楚晚宁一道沉沦。
楚晚宁。
楚晚宁,楚晚宁!楚晚宁……
你怎么能抛下我就这么死了呢?
死透了,死得干净,死得叫他一丝痕迹也寻不到。
墨燃拥住薄毯站起身,向着他一直目视的方向走去,寻着记忆,最终停在了红莲水榭的门口,大门已然轰塌,楚晚宁过往倒腾的那些机甲墨燃没管过,倒也结实,最后却是这间旧屋能保全的唯一一点属于楚晚宁存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