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全】
“布鲁布鲁布鲁布鲁布鲁…” 曾经的三大将之一,现任的元帅有些疲倦地揉揉眉心,看着手边的电话虫,心中有一丝疑惑——这部私人联络的电话虫自从那个人离开后已经很少响起,多半是为数不多的故友找自己喝酒才会用到,而这种机会也在自己升为元帅后因为事务缠身而越来越少,更何况,今天是新年啊。抬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海军本部,一向威严的大楼在橙黄色灯光和雪花的笼罩下多出几分温暖色彩,是啊,就算是海贼,今天也该是把酒畅饮的日子啊。 赤犬按下电话虫的力道很大也很缓慢,仿佛这样就可以摈弃那些很久以前就被那人一起带走的柔情。「你在害怕些什么」一个声音滑过赤犬的脑海,他皱了皱眉头将这声音赶走。害怕便是有弱点,海军元帅不需要弱点。 “海军本部赤犬。”声音依然不怒自威,却因比平时慢了些的语速而暴露出主人的一丝期待。 “是我。”电话另一端有些含糊的声音带着独有的慵懒传来,却让以铁血无情的元帅大人在这个温暖的节日有了落泪的冲动。 当然,那只是一瞬间。 果然啊,最近的工作太累了,都产生幻觉了。瞬间睁大的眼睛又缓缓闭上,再睁开时,向来波澜不惊的双眸终于晕出一丝苦涩。 怎么会是那个人呢。 那个已经离开三年的人,怎么会主动联系自己。 在自己,逼他离开热爱的海军之后; 在自己,亲手将他的腿打断之后。 “萨卡斯基,我想你” 即使是过了多少年都刻在心里的声音再起响起,无情地打破了赤犬自欺欺人的想法。 不是赤犬,是萨卡斯基。那人说…想我? 这样的话,曾经以为一辈子都听不到了啊。 年轻时冲动地地告白,一边将那人半强迫地留在身边,一边有些小心翼翼地讨好,后来却因为他去找那个黑头发的海贼女孩占有欲爆发,强迫他和自己…只是想看到他那双用睡意掩盖一切的眼睛里映出自己的身影,看到他为自己失神。即使经过了多少年海军生涯的洗礼,一路从新兵升到大将的位置,踏遍浴血的战场和政治的漩涡,只要面对那人,一切的理智都会化为乌有,只是像个幼稚的男孩一样执着。 的确是很幼稚啊,成为元帅的赤犬在多年以后给了自己一个嘲讽的笑容——也曾想过自己一味的付出并不是对方的索求,而那人也强大到并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但总会忍不住一厢情愿地以为,那个人虽然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但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以他的能力却并没有拼死抵抗,甚至一直没有真正离开过自己,多少是有一点在乎自己的吧。 懒散嗜睡渐渐成为了那人的代名词,却一直觉得那人骨子里的执拗很多时候比自己更胜几分。 “我不同意。”五老星的面前男人的声音格外清醒而坚定。 看吧,果然最了解你的还是我… 只是没想到,让你如此执拗反对的对象,竟然是自己。 我们终究还是走上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当初为什么会对他出手呢? 海军的元帅大人在那个震惊世界的大战过后很久,久到全新的世界格局已经稳定,久到草帽小子的海贼团终于成长为最令世界政府头疼的海贼,还会在处理文件的空隙思考这个问题。 被阻挡整治道路的愤怒?的确是个通俗易懂的理由… 但…却骗不了自己啊。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是被最爱的人背叛的愤怒吧。 即使很久以前便知道两人追求正义的道路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却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我可以被全世界责骂,只有你,不行。 “喂,混蛋,在不在听啊…”熟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满。 好吧,即使是现在的我,依然会为你一句话失去理智。 「他啊,就是来克你的。」曾经同为大将的黄猿,也是现在唯一一个敢和元帅大人这样说话的人,在一次单独谈话时,面对眼前看着杯子里一块冰块发呆的元帅,少有地褪去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茶色的眼睛背后多了一丝悲哀。 一句话,掷地有声。 那时,那人离开已经有半年。 如果再自欺欺人下去便不是赤犬的作风了——「他一直把我的号码带在身边」在被巨大的喜悦占领全部思维之前,被海军私下评为“第一面瘫”的元帅大人看着手中每天都被精心擦拭的小小电话虫勾起了嘴角。 “嗯,我在……什么事?” 不过终究是时过境迁,即使面对那人,也能强迫自己压一下快要爆裂的情绪。 “……我、我在你家…嗝…你…快回来…”对方带着酒气的声音让赤犬不由得皱了眉头,却又被对方一句“你家”定在原地。还以为,那把自己悄悄放进对方口袋的钥匙早因那人迷糊的性格不知丢在了哪里,即使发现了,也早就被扔掉了…没想到…啊,算了,这样掩藏在懒散后的细心,寡言背后的温柔,不正是令自己深深迷恋的地方吗。 不过…喝这么多…果然是没人管就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啊。伸手拿过衣架上的大衣,赤犬匆匆走出了办公室。 “唔,你来了…” 眼看开门的人仿佛忽然地放松就要往地上躺,赤犬眼疾手快地把明显有些神志不清的人揽在怀里,双手抱起往沙发走去。 怎么会轻了这么多。 将青稚轻轻放在沙发上,却久久无法抽出双手——久违的体温太过温暖,暖到有些无法相信三年来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安静地躺在自己怀里…双臂上的重量让赤犬暗暗心疼,却在目光扫到对方从膝盖中断的左腿时心下一沉。屋里生着炉火,对方冰制的假肢已经卸下,一边想着这个想来懒惰的家伙在没有自己的日子里什么时候学会的生火,右手却已经附上了那断肢的伤口处。曾经被烧伤的地方只剩下蜿蜒的疤痕,在赤犬眼里却是那样触目惊心——最终伤他最深的,竟然是口口声声要保护他的我。 忽然,颤抖的右手却被另一只手拉住,有些惊慌的抬头,对上一双曾经怎么也看不够的眸子,那双眼睛里似乎有一丝安慰,却在下一秒恢复到慵懒的状态,快得令赤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水”简洁的指使,低沉的声线,一如当年。 “那天,为什么?”递过水杯的动作很温柔,却一句话将两人带回到那个命运的转折点。 “唔?”卷发的人下意识地躲闪。 “决战前一天,为什么来找我?” 为什么会在白天说出势不两立的话语,晚上却主动找来我家? 为什么第一次主动献出亲吻,却一言不发? 为什么…明明直到第二天是生死的搏斗,却那样将身体交给我? 如果不是那晚你……也许赢的人就不会是我。 伸手猛地扳过对方悄悄扭到另一旁的脸,暗色的瞳孔中大有不问出答案誓不罢休的气势,却在看到对方因疼痛微微向后挣脱的动作一愣。 果然,还是在躲我吗? 元帅的职位已经令赤犬可以自如地敛去自己的情绪,暗自苦笑了一下,正想起身离开,却被身下的人拉住。因醉酒而有些水汽的双眼,刚刚喝了水还泛着光的唇,褪下了海军制服后随意搭配的线衣意外地合适,完美地勾勒出对方结实却并不粗犷的身材……就在赤犬的理智与□□在激烈地做着斗争时,却被手心一阵湿润的触感打断。“库、库赞!?”眼前的情景令赤犬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彻底崩断——眼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起身子,脸上带着不知是不是醉酒带来的潮红,正笨拙地舔着自己右手的手指,看到自己目瞪口呆的样子后,有些懊恼地偏过头去,嘴里有些不清楚地嘟囔着“嘛,这样都不管用吗…” “库赞……”既然是你先喝醉勾引我,就不要怪我了。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的赤犬勾起一个无声的笑容,俯下身子让自己的气息打在青稚耳边,“那么不想回答的话,我们就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吧。” 不意外地看到对方微红的耳垂,将怀里微微有些僵硬的身体再次抱起走向卧室。 库赞,这份新年礼物我就收下了,夜还很长嘛。 ——————————————请自动脑补——————————————— 低头看着怀中人因为激烈的运动还有些失神的双眼,海军元帅的眼中终于溢满了不再掩饰的溺宠。 “萨卡斯基,”伸手揉乱对方被汗水浸湿的黑色卷发,却被身边人忽然有些凝重的语气打断。 “那天,为什么会那么做,我也不知道。想去,就去了。万一要死了,死之前总要听从自己的心不是吗?”库赞依然闭着眼,仿佛梦呓,“嘛,只是没想到还能活着。” “库赞?”几秒钟的停顿很安静,安静到赤犬在回过神后不得不确认怀里的人有没有睡着。 “嗯?”低沉的声音多了一丝暗哑。 “那年我说,那三个字我只说一遍”赤犬的声音很慢,在静谧的夜里有些不真实的轻颤,“不过,现在依然没变。” “唔,我知道啊…”曾经的大将却真实地将每个字听得清楚,意外地没有迷糊,“我也是啊。” 迟到了20年的回应,终于圆满。 ———————————————————————————— 清晨赤犬醒来时,身边人的气息还在,人却已经不见。 昨晚从那人身上找到的,放在床头的小小电话虫已经被带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他们都是为了心中的正义奋斗的人,有着各自的路线和坚持。 他们都不容许对方为了自己让理想委曲求全。 但赤犬知道,自己昨晚那句“等我”那人一定已经听到。 从此不会再有遥遥无际的思念。 从此,可以有人在身边。